2012年3月18日 星期日

弘一大師

弘一大師
前言
由一個富家公子,成為新文化運動先驅者,轉變為學習西洋文化的留日學生,又成為藝術音樂文學的教育家,以至成為律宗高僧, 弘一大師的一生,其心靈歷程可謂多采多姿了。大師雖避世絕俗,卻交友廣闊,無處不近人情。正因為他的真情流露才會走這樣的路。
當一個人在塵世經過許多歷練之後,而他又無貪求無求時,如果有機會聽聞正法,保證他會一頭栽下去。其實學習藝術的人感情是特別敏銳與豐富的,人天長夜, 一世又一世的流浪生死,您這一生不學佛法,不走這條路,未來某一世還是要走這條路,否則永遠求無出期。所以何必浪費時間白白受苦呢?(世樂亦是苦的一種, 也是被繫縛)
其實 弘一大師感情是特別敏銳,福德因緣亦足,才會如此觸悟。古人有云:「出家乃大丈夫 事,非將相之所能為」。他既出家做了和尚,就要像個和尚。在佛教各宗派中,律宗是最重修持的一宗,所謂三千威儀,八萬細行,他不但深入研究,而且實踐躬 行,具體地消除累世以來微細之習氣性障,而能得證聖果。

大師事略概要
弘一大師,俗姓李,名文濤,又名廣侯,字息霜,亦稱惜霜,別號叔同,出家後法名演音,字弘一,晚年號晚晴老人。原籍浙江平湖,清光緒六年(1880)出生於天津。
弘一大師的佛法思想體系,是以華嚴為境,四分律為行,導歸淨土為果。也就是說,他研究的是華嚴,修持弘揚的是律行,崇信的是淨土法門。他對晉唐時期所譯各版本的華嚴經都有精深的研究,曾著有《華嚴集聯三百》一書,可見其用心。
弘一大師在福建的法緣特別深厚。振興湮沒七百餘年(近八百年)的「南山律宗」,因之被後人推崇為重興南山律宗第十一祖。
民國三十一年(1942)秋天,大師預知時將至,書二偈與友告别,偈云:「君子之交,其淡如水。執象而求,咫尺千里。問余何適?廓爾忘言。花枝春滿,天心月圓。」
同年十月十三日(農曆九月初四日)示寂於泉州不二祠温陵養老院晚晴室,僧臘二十四載。捨報之際,寫了「悲欣交集」四字,一面欣慶自己的解脱,一面悲愍眾 生的苦惱。這末後一句,真有說不盡的「香光莊嚴」。示寂後,荼毗獲堅固舍利子甚多,靈骨分塔於泉州清源山彌陀岩小山書院和杭州虎跑定慧寺。其友人馬一浮有 詩輓曰:「苦行頭陀重,遺風藝苑思。自知心是佛,常以戒為師」。

大師的家世
清同治四年(西元1865年),浙江平湖人李世珍,字筱樓,五十四歲時,與李鴻章、吳汝綸等同年參加會試,中舉了進士。中進士後,任官於吏部主事,但不 久後,即辭官不作,改在天津經商,主營鹽業。當時幾乎壟斷了天津內外的鹽業,而成為津門鉅富,後又大力興辦錢莊業,成為天津早期的銀行家。
李世珍樂善好施,不僅創辦了「備濟社」,施捨糧食棺木予貧民,也興辦了「義塾」免費提供貧家子弟上學,於津門一帶,博得「李善人」雅號。那時,李世珍把伺候在身邊的丫環王氏鳳玲納為三姨太,故他共有一妻三妾。
清光緒六年,李世珍六十九歲,農曆庚辰年九月二十日辰時(西元1880年10月23日),大師出生於天津河東區地藏庵前陸家胡同二號,取名文濤,字叔同。母親王氏鳳玲時年二十一歲。
大師生母鳳玲略通文字,篤信佛教。大師降生之日,有喜鵲噙松枝送至大師房内,此松枝被視作佛賜善根,大師終生攜帶於身邊。
大師三歲時,因修樓購置新宅,舉家搬入糧店後街六十二號,與舊居僅一巷之隔。新宅共有四個院落,房屋七十餘間,設有“洋書房”及“中書房”。大師的幼年 也和一般當時的文人一樣,攻讀《四書》、《孝經》、《毛詩》、《左傳》、《爾雅》、《文選》等,對於書法、金石尤為愛好。對於書法、金石尤為愛好,大師雖 年幼而穎異,當時已嫻熟大悲咒及往生陀羅尼。
大師十三、四歲時,篆字已經寫得很好,十六、七歲時曾從 天津名士趙幼梅學填詞、又從唐靜岩學書法。這個時期和他交遊的有孟定生、姚品侯、王吟笙、曹幼占、周嘯麟,同時友戚同輩有嚴范孫、王仁安、陳筱庄、李紹蓮 等。曾以「文童」進入天津縣學,受過八股文(當時稱為時文)的嚴格訓練。
大師有異母兄弟三人,長兄文錦二十五歲時病故,次兄文熙字敬甫,系清末秀才,後來成為河北、天津一帶名醫。大師排行第三,小字三郎。

大師的青年時期
大師18歲那年,在母親做主下與俞氏結婚。越年,戊戌政變,他就奉母遷居上海。大師19歲時參加上海「城南文社」,寫作俱佳。這時他與江灣蔡小香、江陰張小樓、寶山袁希濂,華亭許幻圓五人結拜金蘭,號稱「天涯五友」。
大師後來就讀於南洋公學,受教於蔡元培教授,研讀日本文法,1903年上海開明書店發行的《法學門徑書》、《國際私法》,就是大師在南洋公學讀書時期所譯的。
1903年冬,大師感於當時風俗頹廢,民氣不振,即與許幻元、黄炎培等在「租界」外創設「滬學會」,開辦補習科,舉行演說會,提倡移風易俗。當時流行國 内的《祖國歌》就是他撰寫的。此外他又編寫《文野婚姻新戲劇本》,宣傳男女婚姻自主的思想。後來他感到空談畢竟是没有用的。1905年4月,母親王太夫人 逝世,他以幸福時期已過,決心東渡日本留學。

大師東渡日本留學
1905年秋,大師東渡日本,首先在學校補習日文,同時獨力編輯《音樂小雜誌》,在日本印刷後,寄回國内發行,促進了中國新音樂的發展。又編有《國學唱歌集》一册,在國内發行,在中國新音樂史上起了啟蒙的作用。
1906年9月,大師考入東京美術學校,從留學法國的名畫家黑田清輝學習西洋油畫。該校是當時日本美術的最高學府,分别用英語和日語授課。
大師除在東京美術學校學習西洋油畫外,又在音樂學校學習鋼琴和作曲理論;同時又從戲劇家川上音二郎和藤澤淺二郎研究新劇的演技,遂與同學曾延年等組織了 第一個話劇團體「春柳社」。1907年春節期間,為了賑濟淮北的水災,春柳社首次在賑災游藝會公演法國小仲馬的名劇《巴黎茶花女遺事》。春柳社第2次則演 出《黑奴籲天錄》,曾得到日本戲劇家好評。
大師在日本留學6年,1910年畢業回國。先應老友天津高 等工業學堂校長周嘯麟之聘,在該校担任圖案教員。辛亥革命以後,他填了《滿江红》一闕,表達了他的懷抱。詞曰:「皎皎昆崙,山頂月、有人長嘯。看囊底、寶 刀如雪,恩仇多少。双手裂開鼷鼠胆,寸金鑄出民權腦。算此生、不負是男兒,頭顱好。荊軻墓,咸陽道。聶政死,尸骸暴。盡大江東去,徐情還繞。魂魄化成精衛 鳥,血花濺作红心草。看從今,一担好山河,英雄造。」
1913年春,大師擔任上海《太平洋報》編輯, 同時在老友楊白民的「城東女學」教授文學和音樂。後來又應老友經亨頤之聘,到杭州浙江第一師範學校担任圖畫和音樂教員。1915年,應南京高等師範校長江 謙之聘,兼任該校圖畫和音樂教員,假日則借用佛寺,陳列古書字畫金石,提倡藝術,不遺餘力。這個時期,大師除從事西洋藝術教育,成立洋畫研究會推動外,對 於中國傳統的書法金石也是極力提倡。他在學校裡组織了金石篆刻研究會「樂石社」,提倡金五篆刻,被推為社長。

大師的初觸佛門
在杭州期間,大師與浙江第一師範的同事夏丏尊、美丹書、堵申甫等交往密切;與校外的馬一浮、林同庄、周佚生等亦經常往來。馬一浮早已研究佛學,是一位有 名的居士,對他的影響特别大。但他此時只看過一些有關理學家和道家的書,對於佛學還談不上。有一次,夏丏尊看到一本日文雜誌上有篇關於斷食的文章,說斷食 是身心「更新」的修養方法,如釋迦、耶穌,都曾斷過食。說斷食能生出偉大的精神力量,並且列舉實行的方法。大師聽後,決心實踐一下,便利用1916年寒 假,到西湖「虎跑定慧寺」去實行。
經過17天的斷食體驗,過程良好。大師取老子「能嬰兒乎」之意,改 名李嬰,同時對於寺院的清淨生活也有了一定的好感。他斷食後寫了「靈化」二字送給其學生朱穌典;將斷食的日記贈予堵申甫,又將斷食期間所臨摹的碑刻贈予夏 丏尊。從此以後,他雖然仍在學校教書,但已茹素讀經,且供佛像了。
(筆者按:在此說一下個人體驗:虎跑寺以泉出名,我曾親謁該寺,在那寺中坐上一陣子,感覺通體舒暢,有金光閃閃的覺受,似乎氣足不餓,當要離開該寺時,內心深處實感依依不捨,至今印象深刻)
過了新年,即1917年,他就時常到虎跑定慧寺習静、聽法。這年農曆正月初八日,馬一浮的朋友彭遜之,忽然發心在虎跑寺出家,恰好大師也在那裡。他目擊 了當時的一切,大受感動,也就決定皈依三寶,拜虎跑退居「了悟老和尚」為皈依師。「演音」之名,「弘一」之號,即於此時取定。
此後,馬一浮常常借一些佛書給大師閱讀,前後借給他的包括:長水大師的《起信論筆削記》、《靈峰毗尼事義集要》、《寶華傳戒正範》等。他也常到虎跑寺去請問佛法。是年九月,他寫了「永日視内典,深山多大年」一聯,呈法輪禪師,自稱「嬰居上總翁」。
(筆者按:毗尼就是戒律  precept and rules 的意思,梵語為「毘奈耶」Vinaya)

大師出家受戒專研律部
大師出家以前,將生平所作油畫,贈與北京美術學校,筆硯碑帖贈與書法家周承德,書畫臨摹法書贈與夏丏尊和堵申甫,衣服書籍等贈與豐子愷、劉質平等,玩好小品贈與给了陳師曾。
1918年,農曆七月十三日,大師結束了學校的教務,至虎跑定慧寺從皈依師「了悟老和尚」披剃出家,正式名為演音,號弘一。(出家後,別署很多,常見的有一音,弘裔,昙肪,論月,月臂,僧胤,慧幢,亡言,善梦等,晚年自號晚晴老人,二一老人等。)
同年九月,他到杭州靈隱寺受具足戒,從此成為一個「比丘」。他受戒以後,再看了馬一浮居士送他的《靈峰毗尼事義集要》、《寶華傳戒正範》,覺得按照戒律 規定,實不得戒。他是事事認真的人,因此發願研習戒律。此為他後來發願宏揚律學的因緣。 弘一大師受戒之後,先到嘉興精嚴寺拜訪了范古農居士,在精嚴寺閱 藏數月,又到西湖玉泉寺安居,專研律部。
因杭州師友故舊酬酢太多,而且慕名的人又不斷來訪。1920年夏,假得弘教律藏三俠,決定到浙江新城貝山閉關,埋頭研習。這時在玉泉寺同住的程中和居士陪他同到貝山護關。因為貝山環境不能安居,越年正月重返杭州玉泉寺,披閱《四分律》和唐代道宣、宋代元照的律學著述。
1921年3月,由于吳壁華,周益由二居士的介绍,到温州慶福寺閉關安居,從事《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記》的著作,並親自以工楷書寫,歷時四年,始告完成。出版後部分寄贈日本,很受日本佛教學者的重視。

大師雲遊各地參學
此後幾年間,他雲遊各地,曾到普陀參訪禮拜印光法師,又到過衢州蓮花寺寫經,為參加金光明法會一度到過廬山大林寺;不久又回杭州,在招賢寺整理華嚴疏 鈔,繼而在常寂光寺閉關。後來為了商量《護生畫集》的出版,也到過上海江灣豐子愷先生的緣緣堂。當時葉聖陶先生寫了一篇《兩法師》散文,介紹弘一與印光大 師,發表於《民鋒》雜誌,後來收入葉氏《未慶居習作》,由上海開明書店出版,為中學生所愛讀,於是名聞全國。

大師與福建初結法緣
1918年冬, 弘一大師為了《護生畫集》的事又到了上海。偶然遇到舊友尤惜明與謝國樑二居士將赴暹邏(英文Siam,今之泰國)弘法,在上海等候輪 船, 弘一大師一時高興,便參加了他們的商行弘法團。船到厦門,受到陳嘉庚胞弟陳敬賢居上的接待,介紹他們到南普陀寺去住。他在這裡認識了性愿、芝峰、大 醒、寄塵諸法師,被懇切地挽留,後來尤謝兩居士乘船繼續南行,而 弘一大師就獨自留在厦門了。這是他初次和福建結下的因缘。
不久,由於性愿法師的介紹,他就到泉州南安小雪峰寺去過年。這一年冬天,夏丏尊、經亨頤、豐子愷、劉質平等,募款為他在浙江上虞油馬湖蓋了一座精舍,命 名「晚晴山房」。後來又成立一個「晚晴護法會」,在經濟上支持他請經和研究的費用。他後來從日本請來古版佛經一萬餘卷,就是晚晴護法會贊助的。
1929年春,他由蘇慧纯居士陪同,自泉州經福州至温州。在福州候船時,他和蘇居上遊了鼓山湧泉寺,在寺裡發現數部未入大藏的《華嚴流論纂要》,嘆為希有,因而發願重新印刷,倡印使其廣為流佈,並擬以十二部贈與日本各大學。
弘一大師認為正法能否久住,在於《四分律》能否實踐。一九三一年二月,他在上虞法界寺佛前,發專學南山律誓願。一九三三年曾集合學者十餘人於泉州開元 寺尊勝院研究律學,稱為南山律學苑;根據自日本請回古版律書,圈點南山三大部,並講律修持。大師為南山律學苑撰聯,聯云:「南山律學,已八百年湮没無傳, 何幸遺編猶存東土;水僧園,有十餘眾承習不絕,能令正法再住世間」。

大師振興南山律宗
弘一大師晚年的十四年間(1928年至1942年),最初幾年雖然常到江浙的上海、温州、紹興、杭州、慈溪、鎮海各地雲遊;但自1937年以後,除了 一度應倓虛法師之請到青島湛山寺講律,小住數月之外,整個晚年都是在福建度過的。在弘一法師出家的二十四年當中,於福建弘法前後達十四年,大大地推動了福 建佛教的興盛。
弘一法師對中國佛教的最大貢獻,是振興湮沒七百餘年(近八百年)的“南山律宗”,因之被後人推崇為重興南山律宗第十一祖。弘一法師振興律宗的實踐,大部分是在福建實施的。
1933年1月, 弘一大師在廈門妙釋寺講律,又於三月在廈門萬壽巖講律之後,寫給芝峰法師的信中說到:「此次講律,聽眾甚盛。寄住寺中者六七人,皆自己 發心過午不食……現已講《羯磨》(梵:Karma,造作「業」的意思),若欲深造,非有三五年之功夫專心研習不可。聽眾中有二三人誓願甚堅固,或可發心專 修也。」因此決定在福建弘律,主要有兩個因素:其一,在其它地方弘律因緣未成,不甚順利。其二,在福建弘律順利,法緣殊勝。 弘一大師在福建各種場合講律 後,均受到聽眾熱烈歡迎,每次都很圓滿,他也多次發出“閩南法緣殊勝”之讚嘆。

大師於福建弘律
大師常往來于泉州、厦門之間,隨緣居住。在厦門,他先後到過过南普陀、太平岩、妙釋寺、萬壽岩、日光岩、萬石岩和中岩等處。抗戰初期,一度到漳州、住過 南山寺、瑞竹岩和七寶寺。他與泉州特别有緣,曾住過承天寺、開元寺、百原庵、草庵、福林寺、南安小雪峰、慧泉、靈應寺、惠安淨峰寺、靈瑞山、安海澄亭院、 永春蓬壺普濟寺等處。前後親近他學律的有性常、義俊、瑞今、廣洽,廣究、昙昕、傳貫、圓拙、仁開、克定、善契,妙蓮等十餘人。抗戰軍興,廈門臨海防前線, 大師誓與寺院共存亡,顏其居曰「殉教堂」,書「念佛不忘救國,救國必須念佛」以互勖。
弘一大師在福建的弘律活動,主要有以下四個方面:
講演律學
1933年10月3日,為紀念南山律祖圓寂日,弘一法師開講《四分律含注戒本》、《戒相表記》、《刪補隨機羯磨》等;一九三四年一月至二月在廈門妙釋寺 講《四分律含注戒本》,二月至五月在廈門萬壽巖講《隨機羯磨》;一九三四年元旦在泉州草庵講《四分律含注戒本》;一九三五年十一月於泉州承天寺傳戒會講 《律學要略》;一九三七年元旦開始,在南普陀舊功德樓講《隨機羯磨》、《羯磨集法緣戒篇》等;一九四一年四月在晉江檀林鄉為學者講《律鈔宗要》等。
創辦南山律學苑
1933年5月, 弘一大師於泉州開元寺右側尊勝院創辦了南山律學苑,並親自為撰《南山律苑住眾學律發願文》,共發四弘誓願:“一願學律弟子等,生生世 世,永為善友,互相提攜,常不捨離,同學毗尼,同宣大法,紹隆僧種,普利眾生。一願弟子等學律及宗律之時,身心安寧,無諸魔障,境緣順遂,資生充足。一願 當來建立南山律院,普集多眾,廣為宏傳,不為名聞,不求利養。一願發大菩提心,護持佛法,誓盡心力,宣揚七百餘年湮沒不傳之南山律教,流佈世間。”這在南 山律宗已湮沒七百餘年的當時,可謂空谷足音。弘一法師在南山律學苑講《四分律含注戒本》及《隨機羯磨》,每次連續講兩週,分兩次講完。弘一法師鼓勵學僧提 出問題討論,或以書面請問。學僧除了聽律之外,還各自圈點南山三大部,以進一步深入研究。此外,弘一法師還定期出題,讓各位學僧寫心得,並親自加以批改, 表達了對培養律學人材的殷切希望。
編撰、點校、訂正有關律學著述
弘一大師的許多律學著作,是在福建完成的。如其最主要的律學著作《南山律在家備覽要略》即作於1940年閉關福建永春蓬山時。此書分為四編,即宗體 篇、持犯篇、懺悔篇、別行篇,“篇中又分為門、章、節、項、支,將道宣的《行事鈔》、《隨機羯磨》、《戒本疏》南山三大部及靈芝的《資持記》、《濟緣 記》、《疏行記》按篇、門、章、節、項、支所示各類內容分別排列,還參考了道宣《四分律拾毗尼義鈔》、《釋門歸敬儀》、靈芝的《芝苑遺編》等著作,使讀者 一目瞭然,便於查閱,也便於精密研錄,窮其幽奧。所以《備覽》較為普及,成為許多在家居士的行為依據。
在日常生活中堅持律戒
瑞今法師在《親近 弘一大師學律和辦學的因緣》中,曾對此作過記錄:“大師於日間自訂有閱讀、講律和朗誦等常課,絕不浪費時間。到了天將薄暮,則持珠念 佛,經行散步,入晚即就寢,絕少點燈,頗有古德‘憐蛾不點燈’的遺風。律中規定,穿不過三衣,食不逾午時,他都嚴守不越,這是所以戒貪奢之妄念。 弘一大 師持“非時食戒”甚嚴,1942年特撰《持非時食戒者應注意日中之時》,對比丘戒中的“非時食戒”作了進一步說明。 弘一大師不僅自己實踐躬行,一切按律 戒行事,對別人詢問也認真按律制答復。全國信眾所以屢屢前來拜謁請教,與大師在日常生活中堅持律戒、率先垂範是分不開的。

後記 --  弘一大師在律學所下的功夫
中國佛教的律學,古譯有四大律:即《十誦律》、《四分律》、《摩訶僧祇津》、《五分律》,到了唐代義淨留學印度回國,又譯出《根本說一切有部律》許多 部,後人稱之為「新律」。 弘一大師初出家時學的是「新律」,即《有部律》。這是唐代義淨所譯的戒律,通行於當時的印度。 弘一大師稱讚義淨博學强記,貫 通律學精微,實為空前絕後的大律師。他初學「有部律」時,寫過《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犯相摘記》、《自行鈔》和《學根本說一切有部律入門次第》,對於有部 律是深深用過苦功的。
後來因友人之勸,他改學《四分律》。因為現存的四大律之中,《十誦》、《僧 祇》、《五分》三律,後來研究者少,其註釋至今已無一存在;而《四分律》獨盛,注疏也多存在。唐道宣所著有《四分律行事鈔》、《戒本疏》、《羯磨疏》,稱 為南山三大部。來杭州靈芝元照,著三部記解釋道直的三大部疏,即《行事鈔資持記》、《戒本疏行宗記》、《羯磨疏濟緣記》,稱為「三疏」、「三記」。南宋禪 宗大盛,律學無人過問,這些唐宋諸家的律學撰述、悉皆散失。到了清初,惟存《南山隨機羯磨》一卷。明末藕益大師不見古代疏记,只能寫出《毗尼事義集要》而 已。到了清末,這些唐宋律學著述,才自日本再傳中國。所以他窮研《四分律》,看了唐宋律學著作之後,化了四年歲月,著成《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記》。此書與他 晚年所撰的《南山律在家備覽略篇》,是他精心撰述的兩大名著。
在不遺餘力地振興南山律宗同時, 弘一 大師廣結善緣,足跡遍佈閩南。據不完全統計,僅其在閩南弘法過的地方,寺廟如:廈門的南普陀、太平巖、妙釋寺、萬壽巖、日光巖、萬石巖;南安的雪峰寺、慧 泉寺、雙靈寺、樹德寺、建應寺、靈應寺;泉州的承天寺、資壽寺、開元寺、崇福寺、光明寺、百源寺;晉江的福林寺、草庵;惠安的靈瑞山寺、瑞集巖、淨峰寺、 晴霞寺、科山寺;漳州的南山寺、七寶寺、瑞竹寺;同安的梵天寺;永春的桃源殿、普濟寺等。佛教院校及有關慈善機構如:閩南佛學院、佛教養正院、溫陵男養老 院、婦人養老院、泉州慈兒院等。學校如:泉州梅石書院(即昭昧國學專修學校)。經堂如:惠安普連堂、如是堂;泉州清塵堂;漳州尊元經樓等。居士菜堂如:惠 安黃成德菜堂、劉清輝菜堂、胡碧蓮菜堂等。私人住宅如:惠安王頌平宅、黃善人宅、許連木童子宅、李氏別墅、廈門了閑別墅等。
弘一大師不僅弘法範圍廣泛,不拘揚所,而且內容宏闊,排期緊湊,效果極佳。 弘一大師在福建弘法所以會屢獲成功,除了其嚴以律己的人格力量和廣博的佛 學知識外,其演講也極富特色:一是深入淺出,常用淺顯的語言來表達深刻的教理;二是融進自己的經歷,以現身說法來感染聽眾;三是語言親切,自然表明自己的 心態;四是充滿真知灼見,極富啟發性。
弘一大師駐錫福建期間,推動了福建佛教的發展,對近代福建佛教特點的形成,起了極大作用。近代福建佛教特點主要有五個方面:
第一,僧教育興盛。
這與國內高僧大德雲集閩南興辦教育有關,僅與 弘一大師有關聯的(或倡辦、或講學)的佛學院校及教育組織就有:閩南佛學院、閩南養正院、廈門律學院、泉州南山律學苑、泉州慈兒院、泉州月臺佛學研究社等多所。大師還提出了一系列僧教育主張,推動了僧教育的發展。
第二,寺藏佛學經典浩繁,流通情況良好。
弘一大師不僅在有關寺廟中編校審訂了大量書稿,還從日本等地請回各種經書。正如他在南普陀寺時所言:“自扶桑國請奉古刻佛典萬餘卷,多明清季初刊本,求諸 彼邦,見亦罕矣。” 弘一大師還發掘保護了許多珍貴經版,如曾在鼓山湧泉寺發現珍貴經版,稱之為“庋藏佛典古版之寶窟”,隨之倡印,使其廣為流佈。
第三,學律風氣為全國之首。這與 弘一大師身體力行有關。
第四,與海外,特別是東南亞關係密切。
東 南亞有許多寺廟為閩南著名寺廟下院。 弘一大師與弘法海外的法師關係密切,如與被菲律賓佛教界稱為開山祖師的性願法師、曾任馬來西亞佛教會會長的竺摩法師 等名僧都有書信往來。 弘一大師培養的弟子中,也有不少成為弘法東南亞的名僧,如瑞今法師,駐錫菲律賓數十年,曾榮任世界佛教僧伽協會副會長。
第五,女眾帶髮出家。
近代閩南以“女眾削髮出家尼僧少,帶髮出家菜姑多”而成為中國佛教史上的奇觀。這種現象是得到 弘一大師等高僧認可的,大師還為晉江梵行清信女講習會題寫“清高勤苦”四字。 弘一大師示寂後,菜姑在法師生前友好關心下,一直得以綿延。
弘一大師在福建校點了大量律學著作,代表作有:1933年8月於泉州點校的《南山鈔記》,此項工作前後進行三年纔告竣;1936年8月於廈門鼓浪嶼日光 別院校錄的《東瀛四分律行事鈔資持記通釋》;1939年4月至1940年10月於永春普濟寺校錄的《四分律刪繁補闕行事鈔》。為了校錄律學書籍, 弘一大 師極為辛苦緊張,每日標點研習《南山律》約六七個小時。 弘一大師還根據講課需要及手頭相關資料,編撰了許多律學講義及稿本,如:1933年1月於廈門妙 釋寺編《四分律含注戒本講義》,2月於廈門萬壽巖編《隨機羯磨講義》,8月於泉州尊勝院編《戒本羯磨隨講別錄》、《南山道宣律祖略譜》,10月撰《梵網經 菩薩戒本淺釋》,1934年5月於廈門南普陀後山兜率陀院撰《隨機羯磨疏跋》,7月將敦煌寫本與天津刊本對校,撰《四分律隨機羯磨題記》。
法忍整理
《參考資料》:
弘一大師年表、晉江佛教資訊